20210524 第十一次許煜讀讀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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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c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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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24 第十一次許煜讀讀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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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前一章在討論:轉導邏輯(transductive logic),我理解的inductive和transductive不同的是:inductive類似經驗科學,透過經驗歸納;但是transductive除了觀察歸納出原則之外,則會不斷「遞歸」(recursion)回他原初的立場,他用了一個例子,就是鏡子與鏡子之間,互相照映到無窮無盡。
 在到了佛雷格與胡賽爾,是對亞里斯多德邏輯的一個突破,但許煜關注的是胡賽爾對於佛洛伊德邏輯的發展,他認為邏輯還是需要生活世界做為基礎,並不是像佛雷格所說邏輯是作為科學基礎的那種態度,佛雷格和羅素都有著邏輯實證論的傾向,試圖將數學給還原為邏輯,如果數學可以行,其他學科也可如法泡製。但對於許煜來說,數碼物卻無法這樣還原為邏輯,因為數碼物的問題還是要回到如何與生活建立關聯性來建立,所以他談了很多胡賽爾,例如:
 「胡賽爾的任務就是通過經驗理論找到一種具身方式來理解邏輯與客體之間的關係。」對於許煜來說,邏輯並不是與本體分開的、並不是可與世間的存有分離的一種純粹形式化的事物。
 「它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思考本體論、邏輯與客觀性的新模式。」首先,我們討論邏輯,它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判斷結構,它像是語言的結構,語言的結構給定了我們判斷,但在胡賽爾那裡卻不是放在語言來討論,而是在語言之前,也就是在「意向性」上就開始具有判斷了。所以我的關心是:「意向性分析」到底在許煜的理論裡有多麼重要的地位? 
 「計算本身難道不是經驗性的嗎?」「數碼不會抹去經驗,但它們卻時會修改含意。」
 所以從interobjectivity到intersubjectivity再返回的問題就是:「數碼物是否有一個世界?」在這裡我想討論的就是「interobjectivity」的意義,在interobjectivity之下或intersubjectivity之下,「我們」的意義就有不同,例如我們今天組成一個讀書小組,「我們」成為了「我們」,如果哪天打戰了,有人不想一起並肩作戰,他就不再成為了「我們」。許煜今天想要透過思考數碼物來談論「我們」,如果數碼物當中是有intersubjectivity的,他與我們之間共有了一個新的經驗理解存在,我們與他成為了「我們」。
 對主體性的看待,不是一種與客體相對的方式掌握,在傳統邏輯上無法這樣看,從亞里斯多德到黑格爾,都是從主體的能力作為分析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但在胡賽爾現象學那裡,邏輯再也不是這樣子從主體去掌握相對的客體,這是許煜想把數碼物拉近我們所來談的用意。
 B:
第五章這一章對我收穫蠻大的,不像前幾章都還在描述哲學史的發展,而是涉及數碼物所要談的問題在這一章被放置得更明確了。我先想要談「遞歸」(recursion),在英文的192頁,這是與「轉導邏輯」(transductive logic)相關的,轉導邏輯不管是能量、或是訊息的內容,它會在這個輸出形式之中被轉化,從原本的存在形式透過數碼物的轉導轉化以新的形式出現,英文的192頁的段落說明了它為何會與本體與邏輯相關連。這和「遞歸」不一樣,「遞歸」是一個不斷自我指涉的程式語言輸入,程式語言會不斷「遞歸」回原本的程式,「遞歸」與「轉導邏輯」應該不同。
 A:
但是「轉導邏輯」只不過是透過一個轉化器,把想呈現的東西呈現出來而已,就好像是數學上的函數(function)。一、我的疑惑點在於這為什麼要用「邏輯」稱呼?二、數碼物從大數據的角度來說,數碼物的存有方式和機械化不同,就他的說法它可以從未來回頭定位這個時點,但transductive感覺只是機械式的,而非數碼物的存有方式。
 B:
我覺得他對「轉導邏輯」用「邏輯」這個詞,主要是因為數碼物的自動撰寫,它並非傳統的邏輯語言形式,但它有一個數碼物自己的編碼與生成的邏輯存在在那,而且並不是單純的機械式的。 
 C:
按照許煜的這一個說法,是不是digital logic不同於先前的logic在於:他可獨立於人存在,不需要有人的指導參與其中,是這樣嗎?這是不是和人與objects的關係有關?
 B:
對,但是在西蒙東的技術邏輯裡面,人是非常重要的,但他同時也反對自動化,就是不用人的思想與人的介入,這種狀況是西蒙東所反對的。這可能是許煜不用人的這種傳統主體性理解的角度,去談人跟數碼物的關係,這樣才達到一個合理狀態。這可能是他跟西蒙東所不同之處。 
 C:
我覺得有趣的是,數碼物在許煜這裡還是跟人有一個intersubjectivity的可能性。 
 B:
這邊可以看一下216頁這邊。我是覺得許煜是把人作為digital objects建構的世界裡面的一個成員,但在西蒙東那裏卻是有一個若即若離的關係,西蒙東的理解像是交響樂,人像是指揮家但還是需要其他的樂手和樂器,就像是要有其他的技術物件的存在。但許煜的理解裡感覺上這不需要,人在這裡已不像是主導者的地位,人在這裡是只是交互整合下的一個部分。 
 A:
我覺得這個問題蠻有趣的,我有想過不同的方案,它是一種trans-culture,不是inter-culture、也不是cross-culture。它是從某一個文化主體出發轉到另一個文化主體,我相信數碼物也是如此,它總是從某一種文化裡出現才可以轉換到international,但數碼物卻是一個non-culture,因為它建立關係的方式,就是不是這個世界給予它,它才開始發展,而是一種從某個公理系統,它開始自己發展成整個網路系統。 
 C:
我還是要強調,許煜在書中很強調我們目前所用的這個數碼物的系統,它的形上學是從西方而來的,這當然有它的文化背景存在。所以digital objects要有一個重新的文化追蹤,從不同的文化做為對它的思考切入角。 
 B:
我們之前有看到吧,大概在第二章還第三章,就是在談跨文化的問題的時候,它拿中國來做對比。 
 A:
要不要我繼續再講下一章,我們再繼續討論? 
 我和B不一樣,也許是背景不同,第五章我感覺沒有學到那麼多,反而是第六章我比較有收穫。也就是許煜所提出的「第三預存」,這個一看就知道是用胡賽爾的脈絡來談,這些預存(protention),他說到這些「預存」是實踐性的,這很好理解,但說是形上學的,這就很難理解。 
 第一預存,就好比如哼歌;第二預存,就好比如我熟知我的太太,她現在做一個表情,因為我對她熟識,我能夠知道她在表達什麼;第三預存,許煜用了一個智能咖啡機作為例子,咖啡機可能透過對主人的身體感測或時間規劃、或者是對主人心情的預測覺得主人累了之類的,人工智能主動為主人先泡了一杯咖啡。 
 預存是一種想像,因為它在時間上還未到來。許煜說:「第三預存指的是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技術成為想像的功能。」「在系統或組合內部,決策系統由演算法確定,而不是依賴對意義的主觀選擇。」重點是這不像是「我推測你思」的這種關係,而是透過數據而決定的。後面它談了一個很重要的創見,讀了這裏我明白了,為什麼這本書談的是「數碼物的存在」,這種存在不同於其他的存在。 
 我個人很關注主體性問題,西方哲學討論主體性往往還是要回到理性之上,以理性的思維主體性做為主流,但我個人思考的是:如何通過海德格反對這種傳統的主體性、或是談Being它在某個意義下是客體,而且不是從主體而來的一種客體。 
 從這裡切入,我覺得他想談兩個維度,想像力與實踐力的關係。這個維度就是把想像力、實踐、與存有綁在一起,如果一個存有是具有想像的,他也就具有實踐、具有存有,所以許煜要證明數碼物是具有想像力的,它可以預期人會如何,這樣就說明了數碼物具有實踐、數碼物的存有。 
 我注意到他提到:「人的思維可以理解遞歸,但很難追蹤遞歸過程。」但反過來的digital objects卻是可以追蹤的,這是我比較能夠理解人的思維跟digital objects的思維的不同。如果從海德格來談,人於此在的重要性就是在於的他的有限性,digital objects由於能夠追蹤遞歸,是不是代表它具有無限性呢?這或許是我們可以討論的。  
 「遞歸允許認定與回憶發生在三個綜合之外。」問題在於這邊的三個綜合是如他所說是康德的綜合嗎?康德的第一綜合是經驗雜多的綜合、第二綜合是把雜多放於表象化的綜合,第三綜合是用我們的understanding用到表象化的綜合。許煜用這個脈絡,是因為海德格很重視康德的三個綜合,但西蒙東還提出了第四綜合,也就是透過技術物或數碼物跟我們的連結所產生的綜合,但老實說我不太理解為什麼這要叫做第四綜合。 
 我總結一下,最後一章對我來講是最有啟發性的,提出了很多問題,像是: 
 「若不考慮技術系統,基本本體論就沒有完整基礎。」在翻譯上這邊談的應該是基礎存有論,這是海德格的概念,海德格的技術存有論的目的是為了理解存有的一般性意義,以反對康德以來的存有論傳統,許煜這裡提出的問題,是在海德格的基礎上挑戰康德。 
 「環境具有循環的因果關係,但結構則不然。」用人工智能咖啡機跟人的關係就不是結構的,因為它不能只是把你當作是數據結構,它同時需要理解一個個人在數據背後的意義,才能知道這個人需要一杯咖啡,才能做出一個比較準確的預存。 
  「生命是背景,思想是圖形。」在數碼物的角度下,生命是數據,但推測卻需要圖形,也就是說它必須要以時間化圖形呈現進行推測,給定A~E的結果都有可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那個需要決定的當下,給出E:你需要一杯咖啡。它有一種開放性跟可能性在裡面。 
  「Fecebook使基於不同發現演算法的新關聯出現,從而處於社會關係量化的範式之中。」我們最近常在談的一種數碼極權,其實我們應該要關係演算法對生活的關係,我們是否還有自由,如果所謂的第三預存是這麼厲害的話,那麼我們做為一個主體還有多少自由可談?我們跟digital objects的關係是如何? C:
我想問的是演算法跟數碼物的區別,像是剛剛Fecebook的那個例子,演算法提供給我們答案、決定了要給予我們什麼,但是數碼物是一個為我們與機械能夠對象化的一個客體存在。這兩者似乎是不同的概念不是嗎? 
 A:
我不太確定耶。我覺得許煜是在表達一種跟人不同的存在方式。我記得他用過一個詞來談數碼物是一種去中心化的主體開展,如果你要把它叫做主體,數碼物沒有具有主體性的那個中心化的點,所以這個點就是在演算法下展開。所以我們不能用一種主體思考去思考digital objects呢? 
 D:
我想把討論拉回智能咖啡機與主體和客體的關係,剛剛提到digital objects有主體性,好像digital objects可以根據其它的人的情況不斷去調整,這看起來好像是一種虛化的主體性。我好奇的是:許煜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程度下把它認定為是interobjectivity,而不是把它視作是某種主體性,順著剛剛的討論,在不同的objects之間的inter來看,對我們來講仍然是object呀!對於我們來說,只有人才有inter的問題呀!所以回到智能咖啡機上,有的人可能會認為它可以觀察人的情況去調整它自己的行為,好像有個主體性在,但許煜的處理卻好像是把智能咖啡機跟Fecebook看成是interobjectivity,一個一個object具有社群與公共性,這裡許煜似乎有一個樂觀的態度,這個digital objects似乎是跟人類一塊生存且共享公共性的產物,所以並不會那麼快落入數碼極權的問題,因為有公共性的共同參與在其中。 
 A:
這就是我整個看完的一個疑問,你覺得許煜是樂觀的,但我感受不到他是樂觀還是悲觀啦,通常在書本的結尾都是比較謙虛啦。剛才提到數碼極權的問題,因為控制數碼物的還是一個人,所以他是極權的。但如果數碼與人只是一個互動的過程,可能沒有所為的極權存在,比如就算是Facebook透過演算法對你呈現你所需要的,這雖然有個公共的商業過程在裡面,所以這裡沒有極權。這或許可以用「無目的的目的」來討論,但要問的是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有自由嗎?或是數碼物是具有文化宰制的嗎?我覺得重點是,數碼物是不是脫離了我們的掌控在跟我們互動。 
 C:
我倒覺得問題不在於我們有沒有自由或主體性,而是在digital objects的背景下如何思考自由與主體性概念。回到D剛剛提的問題,可以看249頁第二段,Facebook的例子使用上反而不是正面的,如果按照許煜想談的digital objects不會發展出像現在Facebook的狀況。 
 D:
所以,如果按照許煜對digital objects的談法,Facebook就可以沒有資本滲透的問題了嗎? 
 C:
我覺得他之前是有提到史蒂格勒的解法,但他的觀點是我們無法脫離數碼物的使用,所以重點是怎麼樣在一個比較是解放的環境下去使用它。 
 B:
就C剛剛引249頁的那一段,那個西蒙東的觀點是在他當時的歐洲背景來談,認為人們誤解了技術,所以在技術要超脫人的掌控自行發展時,人感覺到被異化,但重點是如果我們是正確的了解技術的發展以及技術與人的連結,如果這種通識教育可以普及,我們就可以避免技術恐懼。我有一個朋友問過許煜,許煜是說他個人並不太在意政治上的問題,有可能數碼物會導致技術極權、資本累積等種種問題,但至少他的工作重心應該不在這裡,或許有提及,但這不是他的關切之處,他其實都是在說:一個能正確的理解數碼物存在的方式。 
 D:
我的問題是說,許煜想要拉大他與西蒙東的差異,他一直強調digital出現後,就有了interobjectivity,這似乎不是像西蒙東的做法、這不是人們只要多理解技術的發展就能夠解決的問題,許煜的態度比較像是:digital其實在脫離人的掌控下,人們可以有一種方式可以與它和諧共處。 
 C:
時間到了(進入後續我們如何繼續的討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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